作爲中國電影的重要組成部分,香港電影儘管深受西方文化影響,但同時傳承了大量中華文化特質,這可從以下幾點分析:
一、香港早期「南來影人」與「國防電影」
從1913年香港首部電影——黎民偉創作的《莊子試妻》,香港電影中的中華文化特質已十分清晰。
「文以載道」是中華文化數千年以來的傳統。作爲香港電影的拓荒者之一的黎民偉,一直追隨孫中山先生從事革命事業,抱持改造社會的理想,深信電影應有移風易俗、輔助教育、改造社會的功能。而除黎民偉外,早期香港電影其他工作者如黎北海、梁少坡等,均曾參加過辛亥革命,一直深信電影可以使國家富强。
1930年代,日本侵略中國,香港電影界也開展了轟烈的抗日救亡運動。黎民偉等香港電影工作者積極投入這一運動,例如黎民偉便曾在1932年的「一‧二八」事變中,親身率領攝影隊到上海,以攝錄機紀錄上海軍民奮勇抗日的事跡,影片期後被輯成紀錄長片《十九路軍抗日血戰史》,當年公映哄動一時。
隨後,《戰地歸來》、《生命綫》、《最後關頭》等抗戰影片相繼推出,這些電影通稱為「國防電影」,香港影壇出現了拍攝抗戰影片的高潮,更有影片的台前幕後工作人員不惜義演義做,將影片全部收益捐獻予抗日事業,可見香港電影與祖國有着緊密的關係。
1941年12月香港淪陷,不少電影工作者逃回內地參加抗戰,也有部分隱居改業,不肯加入日本人設立的電影公司,這表現出了香港電影工作者崇高的愛國主義,也表現了中華文化傳統中的「民族氣節」精神。
二、二次大戰後香港電影的發展
抗戰勝利後,中國很快又再度陷入內戰,期時大量影人攜資金與技術南下,把上海國語片的傳統移植到了香港。那時候,香港電影也滲透了大量中國傳統文化與價值觀,如「禮樂」、「仁義」等,並發展出多姿多采的類型電影,如宫闡片、歌舞片、武俠片等片種。
朱石麟是這一時期香港影壇傳統文化的重要人物。他導演的《誤佳期》、《一板之隔》與《水火之間》、編導的《一年之計》與《故園春夢》等,倡導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同情、關懷、原諒、理解,以親情或友情化解矛盾,消除隔閡,和睦相處,充滿溫情倫理。同時期的由秦劍導演的《慈母泪》、易文編導的《曼波女郎》、李晨風導演的《人海孤鴻》、楚原編導的《可憐天下父母心》、陶秦導演的《不了情》等等,亦體現了中華傳統文化中孝道等精神。
李翰祥於1950年開始執導電影,他大膽地吸取中國地方戲曲如京劇、崑腔等古老劇種的優點,創造出一種具有濃厚中國風情的「黃梅調電影」,如《貂嬋》、《江山美人》、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,表現出中華文化悠遠的神韵。
三、武打電影的出現
1950、1960年代開始,香港電影一個非常重要的類型,便是武打電影。那時候,長期風靡的要算是關德興的《黃飛鴻》系列,《黃飛鴻》系列一共拍了八十多部,在這系列中,關德興每集均負起伸張正義的責任,把壞人打得落花流水,關德興強調的是「孝、悌、忠、信、禮、義、廉、恥」的中國人傳統價值觀念。
功夫武俠片大盛,甚至一度打進歐美及第三世界的市場。李小龍是1970年代炙手可熱的武打巨星,他主演影片《唐山大兄》、《精武門》、《猛龍過江》等,通過高超的武藝,向世界展示了「中國功夫」的厲害,塑造出具有崇高民族氣節,不受歧視欺淩、嫉惡如仇的英雄形象。特別是《精武門》中的陳真,面對日本武道館譏諷中國人爲「東亞病夫」的挑釁,不惜隻身深入武道館,以高超的「中國功夫」擊敗了俄國拳師和日本敵手,既爲師父霍元甲報了仇,也維護了中華民族的尊嚴。胡金銓及劉家良等亦是那時候的重要影壇人物,創作了大量藝術水平甚高的佳作。
同一時期,內地正值開展文化大革命,香港電影工作者鮑方和李翰祥,分別製作《屈原》和《傾國傾城》,以屈原和光緒皇帝折射出創作者對於國家命運和民族前途的焦慮,充溢著歷代中國文人的憂患情懷。
四、1980年代至當代電影發展
1980年代,面對着祖國開始改革開放,同時也面臨着1997年香港回歸祖國的歷史轉折,這個時期的香港電影依然與家國情懷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。
1984年,由嚴浩導演的《似水流年》,講述一名香港中年單身女子回內地祭祖,她眼見鄉下人生活情景,引起了她對童年往事的溫馨回憶,反映了香港人從漂泊感中,開始尋「根」,透過眷戀鄉土,重新認識自己的根源。
同一時期,李翰祥導演的《火燒圓明園》、冼杞然導演的《西楚霸王》、張鑫炎導演的《少林寺》、徐克監製的《黃飛鴻》系列等等,滲透着香港人根底裏的中華文化特質,而《火燒圓明園》更透過英法聯軍之役,揭示英國等列強在中國近代史上的罪行。
中華傳統文化中的「導人向善」精神,也表現在當時不少的電影中,例如方育平導演的《父子情》,承接了中華文化「重親情」的傳統。吳思遠編導的《法外情》、羅啓銳導演的《七小福》、爾冬升編導的《新不了情》)、張之亮導演的《搶錢夫妻》、許鞍華導演的《女人,四十》等等,則從不同角度表現了親情、犧牲精神的可貴。
1980年代開始風靡一時,由成龍、周潤發、洪金寶等人主演的的警匪片、英雄片等,透過驚險的情節和令人叫絕的武打過程中,不止滲透着溫馨的人情味,並具有中國傳統「伸張正義」的內涵。同一時期,不少香港電影人陸續被羅致赴荷李活發展,成為國際影壇的寵兒,可見這些滲入了中國元素的香港電影得到了世界認同。
總括來說,儘管香港電影走的是多元代的道路,然而都滲透着不少中國傳統文化的特質,正好體現了香港文化是中國文化的一部份,也使得香港電影一直承擔起弘揚中國文化的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