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稱「香港四大才子」之一,著名作家倪匡在2022年7月3日下午安詳離世,享年87歲。倪匡多年來以武俠、偵探、靈異等題材,創作多部著名作品,是華人科幻小說界中最具影響力的作家;他所著的《衞斯理》系列最廣為人知,更多次改編為電影和電視劇。香港文壇又一顆巨星隕落,令市民均大嘆可惜。事實上,在香港經濟起飛的1960年代起,「香港四大才子」——金庸、倪匡、黃霑和蔡瀾,一直帶領着香港文化走向多元且國際化的道路。
武俠小說泰斗 建構巨大且多元的武俠世界
講到武俠主題作品,相信金庸是許多人心目中的武俠小說泰斗。查良鏞於1950年代開始以筆名「金庸」創作多部膾炙人口的武俠小說,包括《射鵰英雄傳》、《神鵰俠侶》、《倚天屠龍記》、《天龍八部》、《笑傲江湖》等。
作為一種文學題材,武俠小說起源於唐代,但是武俠文化的文學源頭,卻可以追溯到漢代司馬遷《史記》當中的章節《遊俠列傳》,可謂一種「古典文學」。然而,時至今日,武俠小說仍然是現今香港人生活文化的一部分。而且,金庸的武俠作品不僅在華人的成長中留下印記,更走向了廣闊的國際市場。外國人對金庸並不陌生,早在1989年,《紐約時報》就曾評價金庸「就像是一個人構成的文學運動,與其說他是一位作者,不如說他是一個文學類型」,甚至形容他的作品在華語地區的文化價值相當於《哈利波特》加上《星球大戰》。此外,金庸亦被韓國媒體稱為「中國的莎士比亞」,可見其作品的文學地位。
金庸的武俠小說徘徊於雅俗之間,既是大眾追看的流行連載小說,及後更改編為電影和家喻戶曉的電視劇集,亦是大學學者都重視的香港文學作品。1970年代,佳視開拍《射鵰英雄傳》和《神鵰俠侶》,無線又先後推出《書劍恩仇錄》和《倚天屠龍記》。小說加上電視劇,在多媒體興起前,覆蓋面和滲透力非同凡響。自20世紀末,金庸小說更與青年人喜愛的流行文化結合,漫畫繪本、電腦遊戲、 線上遊戲推陳出新,日新月異,證明了金庸小說的文化生命力,生生不息。
衞斯理先生的奇想旅途
倪匡與金庸二人在出道初時均寫武俠小說,人們常將二人相較。其後,倪匡自感「寫不過金庸」,在1963年開始用筆名「衞斯理」在《明報》副刊連載科學幻想小説,以第一人稱的角度展開各種異想天開、離奇怪誕的故事,開創了風靡華人世界的《衞斯理》系列。1960年代末,香港武俠片興起,倪匡在小説創作期間同時從事劇本創作,在十多年間編寫超過四百部電影劇本,與張徹等名導演合作無間,李小龍著名電影《精武門》角色陳真亦為倪匡創作。
倪匡的《衞斯理》系列,家喻戶曉,廣獲影視改編,而在這個詭奇的科幻世界中,有貓星人、藍血人,還有從外星而來的地球宗教始祖,像《支離人》中的外星人,單純善良,容易受騙,還具有高度的道德水平;《招魂》則探討人與往生靈魂對話的可能。誠然,《衞斯理》系列算不上是科幻小說,情節更有違反科學原理。不過,這些瑕疵並不削減衛斯理小說的價值。衞斯理系列憑藉其強大的滲透力,藉奇想的故事,反思自己的生活,屬於當時小說的創新立意。
獅子山下滄海留笑 蕩漾詞曲之中
與上述兩者不同,黃霑是作曲家兼填詞人,並同時擁有廣告人、作家、藝人等多種身份,被視為香港跨媒體的代表人物。
被奉為「鬼才」的黃霑,在填詞方面的成就尤其顯著,創作過多首流膾人口的流行曲。他填詞時的用語「文而不文,俗而不俗」,偶潑辣奔放,也含蓄典雅,並會流露一些佛家的出世思想,如《天虹》、《輪流傳》;他描寫愛情大膽率直,從《愛到你發狂》、《確係愛得悶》、《邊位算係性感》等等,可見一斑。
黃霑的代表作《滄海一聲笑》及《獅子山下》更對香港人有不可動搖的代表性。前者是1990年上映的電影《笑傲江湖》的主題曲,通過聲音將觀眾帶入《笑傲江湖》的心理世界。其調簡潔悠揚,透露着一股中國俠士逍遙風;而用粵語和普通話的同一歌詞詠唱亦合乎音調,在樂壇中幾乎絕無僅有。《獅子山下》則被譽為「香港人的主題曲」,「獅子山下」是一個特殊的空間——遠在祖國內地的海角天邊,又與殖民政府和社會上層相區隔。這首歌代表了當時香港絕大多數的市民,他們背井離鄉,是香港工業起步最主要的廉價勞動力,卻以炎黃子孫特有的吃苦耐勞和自立自強,攜手創造了香港地區經濟發展的奇蹟。歌詞藉着空間意象,建構了一種既有別於鄉土身份又脫離殖民者的新的共同體想像。
從香港流行曲的發展來看,香港歌曲,已成為香港文化中重要的部份,與整個文化體系,不可分割。香港流行曲也許不能代表香港文化的全部,但整個香港文化體系中,流行曲實在甚具代表性。流行曲雖是商業產品,但卻非常忠實地反映了香港社會的種種情形。
反對才子之名 吃喝玩樂遊歷人間一樂也
對於「四大才子」之稱號,蔡瀾稱從一開始便十分反對,認為自己無法與金庸比較,又坦言自己只愛風花雪月。蔡瀾曾任電影製片人、作家,主持多個飲食節目,是香港著名美食評論家,交遊甚廣。
蔡瀾1980年代開始寫作,內容以食經及遊記為主,最早在《東方日報》、《明報》撰寫專欄,而他在1989年則與黃霑及倪匡主持亞洲電視清談節目《今夜不設防》,談話內容廣泛,以風花雪月、人生經歷、時事為主。節目常針對香港的壓抑社會氛圍,成為當時的都市話題,是一輯成功的綜藝小品。
如今提起蔡瀾這個名字,大家都會聯想到「美食家」。他是《舌尖上的中國》的總顧問,坊間稱之為「食神」。1990年代中,蔡瀾開始進軍飲食業,曾推出過「暴暴飯焦」、「潮州辣椒油」等食品。2007年主持《蔡瀾逛菜欄》、《蔡瀾嘆名菜》飲食節目及出版《蔡瀾的生活方式》。他的美食評論影響力之大,連日本富士電視台《料理鐵人》都邀請他去擔任過評審,可謂是「美食」的指標。喜歡飲食的他不時把其他地區的飲食文化與香港人分享,他在2020年開設自己的YouTube頻道「蔡瀾花花世界」,繼續發揮其對香港飲食文化的影響力。沒有蔡瀾,香港就像少了一道最滋味的人文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