聯繫匯率制度是香港金融體系的其中一個重要基礎,自1983年起實施,至今已歷時約40年。究竟這是一個怎樣的制度?為何會在香港實施?當中有何利弊?有沒有需要改變?有甚麼改變方案?改變會帶來甚麼風險?這些都是關乎每一個香港人切身利益的問題。
聯匯化危機穩港元
戰後港元與英磅掛鉤,1972至1974年間改為與美元掛鉤,1974年11月起,又改為自由浮動。在往後十年,港元維持在5至6兌換1 美元的區間。1983年,中英正式談判香港前途問題,引起對香港前景憂慮,是年9月,港元危機爆發。9月24日,港元跌至9.7港元兌1美元的水平,市面更出現搶購糧食及日用品的亂象。政府遂於10月15日公布聯繫匯率制度,港元再度與美元掛鉤,匯率定為7.8港元兌1美元,於10月17日正式開始運作,並一直實行至今。
聯繫匯率迅速令港元止跌回穩,讓市場重新恢復對香港金融體系的信心。同時,港元與世界最主要的交易貨幣美元掛鉤,大大減少港元在國際貨幣市場上的波動風險,也大大刺激了貿易和金融發展。此後十多年,香港經濟持續增長,百業興旺,然而,1997年的一場金融風暴,就曝露出聯繫匯率的弊端來。
金融風暴初曝聯匯弊端
1997年7月,泰國泰銖在國際炒家衝擊之下大幅貶值,亞洲金融風暴爆發,並迅速波及亞洲多個經濟體,多種亞洲貨幣有如骨牌般倒下,造成經濟破產,甚至出現社會動亂和政治變天。10月,金融風暴正式襲港,香港股市大跌,主要用作穩定港元的聯繫匯率也受到猛烈衝擊。國際炒家攻擊聯繫匯率,金管局不得採用高息應對,但高息打擊企業和金融市場,樓市對息口尤其敏感,資產價格也大幅下挫,國際炒家通過沽空期指大肆劫掠香港。
同時,高息令本已經營困難的企融資成本大增,企業大量倒閉、失業率大升。到2003年,香港整體樓價下挫近七成,負資產單位超過十萬個。金融風暴期間,香港更出現為期數年的經濟負增長、通貨萎縮。
聯匯扼殺息幣自主
聯繫匯率之弊,在利息和貨幣上尤其明顯。利息和貨幣是調控經濟的重要工具。經濟過熱時,可通過加息和貨幣升值以降溫;經濟不景時,可利用減息和貨幣貶值來刺激。以全球第一大經濟體美國為例,自2000年科網股泡沫爆破後,就長期實行低利息、弱貨幣,這除了可刺激貨幣流通、增加出口、提升經濟增長外,更能稀釋政府和企業的債務,減輕償債的壓力。這種政策在金融海嘯後更甚。
反觀香港,在聯繫匯率之下,必須跟隨美國息口,失去了利息和貨幣的主導權,無法因應經濟及社會環境而作出有效調控。以對香港經濟民生影響極大的樓價為例,樓價呈不合理的上升趨勢時,香港不能加息以遏抑樓價,終令樓價「衝上雲霄」而引發嚴重社會問題。再看旅遊業,因港元被迫跟隨美元對其他主要貨幣大幅升值,來港旅遊變得更加昂貴,叫外地旅客卻步;而另一方面又因離港外遊的成本大降,促使更多港人減少留港消費而改為增加出遊(尤其前往幣值大跌的日本),這又加劇了香港內部消費萎縮,零售、酒店、飲食諸業更是首當其衝。
檢討聲音長不絕 改變聯匯風險高
隨着世界局勢和環球經濟出現巨變,關於檢討聯繫匯率的聲音也越來越大、越來越多,包括:即時取消;在經濟環境較佳時逐步取消;同時與美元、英鎊、歐元、人民幣等一籃子貨幣掛鉤等等。
不過,聯繫匯率行之有年,一旦改變,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後果,世界各地因改變貨幣政策而引發經濟崩潰、社會動亂、政局不穩的例子,絕不鮮見。由於風險太高,相信短期內當局都不可能對聯繫匯率作出任何改變。金管局在其網站中強調:「聯繫匯率制度是香港貨幣金融穩定的支柱,經歷過多個經濟周期仍然行之有效,在過去多次地區和全球金融危機後,更凸顯這項制度穩健可靠。」這或可表明當局此刻對聯繫匯率的明確態度。